【古蹟】摘星山莊：台灣十大古厝之首(上篇)

摘星山莊主人，林其中(1832-1884)，字樂卿，號在矣。16歲從軍，充任鄉勇。咸豐4年(1854)，隨當時為福建水陸路提督林文察赴福建，參與建陽、建德、汀州等戰役，隨後又協助平定太平天國之亂。同治2年(1863)台灣中部發生戴潮春事件，林其中隨軍返台助勦。林其中一生軍功赫赫，生前獲頒軍功四品銜賞戴花翎，死後清廷誥授二品頂戴昭勇將軍。

摘星山莊，平面布局為二進多護龍，占地約2400坪，為林其中解甲歸田後，在同治10年 - 光緒5年(1871 - 1879)所建。當時有詩詞如此形容：「有其中富，無一其中厝；有其中厝，無其中富。」闡述摘星山莊無處不雕、無處不書、無處不畫的華麗建築。

摘星山莊取名的由來是林其中的義父在大陸福建經營「摘星鏢局」，為懷念義父之恩，所以將此宅第取名為「摘星山莊」以表不忘本。

據說林其中協助平定太平天國之亂時，某日戰事吃緊，林其中被圍身陷險境，當時袍澤王成助履險協助脫困，林其中以王公年長無嗣，拜為義父，並隨侍左右。王公仙逝後，便將家業盡傳林其中。

光緒10年(1884)，林其中過世，家族逐漸沒落，宅院建築日漸失修。民國72年，岡崎、高端等二位日本古蹟修護專家評為台灣古蹟保存最完整，且最具古樸之完美建築物。

民國86年，地主將其賣給建商後面臨拆除的命運，造成前廳右角間、內護龍前間、右山門、右外護龍等空間，均遭人為的嚴重破壞。經當時立委謝啟大邀集政府相關單位極力搶救，之後將之列為台中縣定古蹟。

民國87年，中央、省與地方達成協議以按比例出資方式買回摘星山莊。民國97年完成部分古蹟修復工程，開放民眾參觀，現階段以OT委外方式，由高雄市大器內蘊文創藝術股份有限公司經營管理。

一、門樓

東南方為吉慶的象徵，在此設置門樓，由此進出可保朝氣蓬勃，事事順利，外出富貴催官，並此方位背冬風迎夏風，也為四季風向的考量。

三開間門樓，大木構架與磚牆承重牆結合的建築，入口雙凹壽，出步起。

＊出步起：為具有檐廊及檐柱之屋身。　

＊凹壽又稱為塌肚、凹肚、塔壽，房屋入口處內縮，成為簷下有步口廊，讓壽樑外顯的作法。依內縮深淺、層次，有大小凹壽及單雙凹壽之分。

凹壽一詞目前所知，最早出現於日治大正6年(1917)台北保安宮的石碑中。塌肚及塔壽為客家地區用語，凹肚則為潮汕匠師用語。

門樓涵蓋了常見的傳統建築工藝：石刻、木作、磚雕、交趾陶、彩繪。惜不敵歲月，交趾陶大多已破損。

交趾陶「摘星山莊」四大字門匾，石刻門楹上下聯「江山献秀明新景樓閣增輝壯巨觀」；橫批「九天星斗煥文章」。

山莊是士大夫階級或晉升為士紳之後的大家族到郊野所興建的豪宅，以山莊為名，可一窺要遠離喧囂的都市生活，在鄉間開闢一個屬於淨土的意念。諸如神岡「筱雲山莊」、和「摘星山莊」為典範。

「九天」是指天的中央及八方；「星斗煥文章」出自唐 ‧ 杜牧 - 五言排律《華清宮三十韻》，原意是文章華美的形容，用於此處在企盼後代子孫文采洋溢。

＊《華清宮三十韻》唐代杜牧

繡嶺明珠殿，層巒下繚牆。仰窺丹檻影，猶想赭袍光。

昔帝登封后，中原自古強。一千年際會，三萬裏農桑。

几席延堯舜，軒墀接禹湯。雷霆馳號令，星斗煥文章。

釣築乘時用，芝蘭在處芳。北扉閒木索，南面富循良。

至道思玄圃，平居厭未央。鉤陳裹巖谷，文陛壓青蒼。

歌吹千秋節，樓臺八月涼。神仙高縹緲，環珮碎丁當。

泉暖涵窗鏡，雲嬌惹粉囊。嫩嵐滋翠葆，清渭照紅妝。

帖泰生靈壽，歡娛歲序長。月聞仙曲調，霓作舞衣裳。

雨露偏金穴，乾坤入醉鄉。玩兵師漢武，回手倒干將。

鯨鬣掀東海，胡牙揭上陽。喧呼馬嵬血，零落羽林槍。

傾國留無路，還魂怨有香。蜀峯橫慘澹，秦樹遠微茫。

鼎重山難轉，天扶業更昌。望賢餘故老，花萼舊池塘。

往事人誰問，幽襟淚獨傷。碧檐斜送日，殷葉半凋霜。

迸水傾瑤砌，疏風罅玉房。塵埃羯鼓索，片段荔枝筐。

鳥啄摧寒木，蝸涎蠹畫樑。孤煙知客恨，遙起泰陵傍。

刀馬堵、頂堵、身堵裝飾著交趾陶，有圖必有意，但因殘缺破損，已無法得知當時匠師工藝巧思。

門旁裙堵，龍爿為「竹林七賢」、對應的虎爿可能是榮啟期。

＊在魏晉南北朝時期，崇尚清談，人們把清談家稱為名士，最著名的人物有三國魏正始年間(240 - 249 A.D.)，嵇康、阮籍、山濤、阮咸、向秀、王戎、劉伶等七人。這七人結成好友，常在當時的山陽縣(今河南輝縣一帶)竹林之下，喝酒、縱歌，肆意酣暢，世謂七賢，後與地名竹林合稱竹林七賢。

＊榮啟期(571 - 474 B.C.)，字昌伯，春秋時期郕國人，精通音律，博學多才，思想上很有見解，但在政治上並不得志，特別在老年以後，常常在郊野「鹿裘帶素，鼓琴而歌」，並以此自得其樂。《列子 ‧ 天瑞》記載，孔子游泰山時，在路上遇見榮啟期，衣不蔽體，但邊彈琴邊唱歌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。孔子問他：“先生所以樂，何也？”榮啟期回答：“吾樂甚多：天生萬物，唯人為貴。而吾得為人，是一樂也。男女之別，男尊女卑，故以男為貴；吾既得為男矣，是二樂也。人生有不見日月、不免襁褓者，吾既己行年九十矣，是三樂也。”

龍爿門枕石正面雕有二匹馬；虎爿則雕二隻牛。寓意「天下昇平」。

＊休牛放馬也作休牛歸馬、休牛散馬。將牛馬放牧，不再作軍用。比喻天下昇平，不再動用干戈。

櫃台腳雕有「四藝」中的琴、畫。

＊櫃台腳又稱地牛，早期常雕成矮櫃台型，以作為牆身之收頭，因狀似以前櫃台的下段，故稱為櫃台腳

對看堵「丹鳳朝牡丹」、「春光長壽」裙堵。

＊鳳凰牡丹寓意婚姻美好，前程榮華富貴。

＊山茶，常綠喬木或灌木，葉子卵形，有光澤，花紅色或白色，通常叫茶花，是著名觀賞花卉。山茶花開在這裏比喻春光。綬帶鳥取“綬”、“壽”同音。山茶花與綬帶鳥組合寓意「春光長壽」青春不老、健康長壽意義。

正路束木淺浮雕，人物大多斷頭，無法得知其戲齣。通樑為修復時新作，雕鑿靈芝草吉祥圖案。

前檐柱柱礎浮雕四腳花鳥。

＊柱礎，是柱的基座。在東亞古建築中用於檐柱、金柱、中柱、山柱的底端與台基之間。其功用是將柱子的重量分布在較大的面積傳到地面，及防水防潮與裝飾。

次間水車堵亦損壞嚴重，僅堵頭保存狀況較佳。直櫺窗兩側磚雕，龍爿為龜紋。

＊龜為象徵長壽之祥獸，以龜背之紋，寓延年益壽

外凹壽對看堵虎爿水車堵，兩隻貓與一把白菜交趾陶作品，暗喻宅第主人林其中自己「一生清白」。

次間對看堵內側櫃台腳。

次間對看堵外側柱礎。

日治昭和3年(1928)，因風水之故將原來二層樓高的門樓降低高度，成為現今一層樓高度。民間風水禁忌之說，「門樓高於廳，三代不丁」，故將門樓的二樓拆除。

門樓背面裝飾較為簡單，且為單凹壽設計，次間為硬挑出檐，出屐起。

＊出屐起：牆壁接出屋簷處，以簷枋或斗栱出挑步口的作法，其形如木屐。步口深度受結構影響而通常較小。

二、第一進

摘星山莊建築初建時主要由前埕、門廳、正廳、左右護龍、左右外護龍等空間組成，室內房間接近40間，足以容納近百人生活居住。隨著人口增加又在原來的左右外護龍加建左右外外護龍。

＊駟馬拖車：護龍的前端凸出，以中間的門廳為車，四個凸出的護龍為馬(加上左右外護龍)，俗稱為駟馬拖車。

左右護龍與左右外護龍間過水門。

1.門廳前

門廳通常指多院落建築群的第一落入口，此處也作為停放轎子之處，故又稱轎廳。

門廳為硬山屋頂，無燕尾脊。門廳加上兩側過水門，屋脊形成三山的變化，利用不同高低的屋脊，以得到較複雜的天際線。

石雕部分採用兩種石頭混用，柱身和牆壁、石條階多用泉州白石，柱礎用泉州青石。基地高出地面約30公分，石砛前設有踏階、石盤。

門廳書卷狀門楣淺浮雕「財子壽」三星，左右童子分持旗、球、戢、磬，寓意「祈求吉慶」。左門印內雕《二十四孝》棄官尋母；右門印雕《二十四孝》乳姑不怠。門額「樹德堂」三個大字。

＊財子壽三星

中間是天官，天官賜福代表財。龍爿是送子張遠霄大仙、虎爿是壽星南極仙翁。

＊《二十四孝》棄官尋母

朱壽昌，宋代天長人，七歲時，生母劉氏被嫡母(父親的正妻)嫉妒，不得不改嫁他人，五十年母子音信不通。神宗時，朱壽昌在朝做官，曾經刺血書寫《金剛經》，行四方尋找生母，得到線索後，決心棄官到陜西尋找生母，發誓不見母親永不返回。終於在陜州遇到生母和兩個弟弟，母子歡聚，一起返回，這時母親已經七十多歲了。後人有詩云：七歲生離母，參商五十年。一朝相見面，喜氣動皇天。

＊《二十四孝》乳姑不怠

崔琯的曾祖母長孫夫人，年事已高，牙齒已經脫落，不能進食。唐夫人孝順婆婆，每天盥洗之後，到堂上用自己的乳汁餵養婆婆，數年後，長孫夫人雖然不吃其他飯食，但依然身體健康。長孫夫人臨終前，召集全家大小在一起，對他們說：「我沒有辦法報答媳婦的恩情了，但願她的子孫媳婦也像她孝敬我一樣來孝敬她。」崔琯夫婦如長孫夫人所囑，孝敬祖母唐夫人。

門聯「無江海而閒不道引而壽」、「乃邦家之光非閭里之榮」出自《莊子》外篇 ‧ 刻意及歐陽修《相州畫錦堂記》。

＊《刻意》戰國莊子

刻意尚行，離世異俗，高論怨誹，為亢而已矣；此山谷之士，非世之人，枯槁赴淵者之好也。語仁義忠信，恭儉推讓，為修而已矣；此平世之士，教誨之人，游居學者之所好也。語大功，立大名，禮君臣，正上下，為治而已矣；此朝廷之士，尊主強國之人，致功並者之所好也。就藪澤，處閒曠，釣魚閒處，無為而已矣；此江海之士，避世之人，閒暇者之所好也。吹呴呼吸，吐故納新，熊經鳥申，為壽而已矣；此道引之士，養形之人，彭祖壽考者之所好也。若夫不刻意而高，無仁義而修，無功名而治，無江海而閒，不道引而壽，無不忘也，無不有也，淡然無極而眾美從之；此天地之道，聖人之德也。故曰：夫恬淡寂漠，虛無無為，此天地之平而道德之質也。

故曰：聖人休休焉則平易矣。平易則恬淡矣。平易恬淡，則憂患不能入，邪氣不能襲，故其德全而神不虧。故曰：聖人之生也天行，其死也物化。靜而與陰同德，動而與陽同波。不為福先，不為禍始。感而後應，迫而後動，不得已而後起。去知與故，遁天之理。故無天災，無物累，無人非，無鬼責。其生若浮，其死若休。不思慮，不豫謀。光矣而不耀，信矣而不期。其寢不夢，其覺無憂。其神純粹，其魂不罷。虛無恬淡，乃合天德。故曰：悲樂者，德之邪也；喜怒者，道之過也；好惡者，德之失也。故心不憂樂，德之至也；一而不變，靜之至也；無所於忤，虛之至也；不與物交，淡之至也；無所於逆，粹之至也。故曰：形勞而不休則弊，精用而不已則勞，勞則竭。水之性，不雜則清，莫動則平；鬱閉而不流，亦不能清；天德之象也。故曰：純粹而不雜，靜一而不變，淡而無為，動而以天行，此養神之道也。

夫有乾越之劍者，柙而藏之，不敢用也，寶之至也。精神四達並流，無所不極，上際於天，下蟠於地，化育萬物，不可為象，其名為同帝。純素之道，唯神是守。守而勿失，與神為一。一之精通，合於天倫。野語有之曰：“眾人重利，廉士重名，賢士尚志，聖人貴精。”故素也者，謂其無所與雜也；純也者，謂其不虧其神也。能體純素，謂之真人。

【題解】

“刻意”的意思就是磨礪自己的心志。本篇內容是討論修養的，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修養要求，只有“虛無恬淡”才合於“天德”，因而也才是修養的最高境域。

全文較短，大體分成三個部分，第一部分至“聖人之德也”，分析了六種不同的修養態度，唯有第六種才值得稱道，“澹然無極”才是“天地之道”、“聖人之德”。第二部分至“此養神之道也”，討論修養的方法，中心就是“無為”。餘下為第三部分，提出“貴精”的主張，所謂“貴精”即不喪“純”、“素”，這樣的人就可叫做“真人”。

＊《相州畫錦堂記》宋代歐陽修

仕宦而至將相，富貴而歸故鄉。此人情之所榮，而今昔之所同也。

蓋士方窮時，困厄閭里，庸人孺子，皆得易而侮之。若季子不禮於其嫂，買臣見棄於其妻。一旦高車駟馬，旗旄導前，而騎卒擁後，夾道之人，相與駢肩累跡，瞻望諮嗟；而所謂庸夫愚婦者，奔走駭汗，羞愧俯伏，以自悔罪於車塵馬足之間。此一介之士，得志於當時，而意氣之盛，昔人比之衣錦之榮者也。

惟大丞相魏國公則不然：公，相人也，世有令德，爲時名卿。自公少時，已擢高科，登顯仕。海內之士，聞下風而望餘光者，蓋亦有年矣。所謂將相而富貴，皆公所宜素有；非如窮厄之人，僥倖得志於一時，出於庸夫愚婦之不意，以驚駭而誇耀之也。然則高牙大纛，不足爲公榮；桓圭袞冕，不足爲公貴。惟德被生民，而功施社稷，勒之金石，播之聲詩，以耀後世而垂無窮，此公之志，而士亦以此望於公也。豈止誇一時而榮一鄉哉！

公在至和中，嘗以武康之節，來治於相，乃作“晝錦”之堂於後圃。既又刻詩於石，以遺相人。其言以快恩仇、矜名譽爲可薄，蓋不以昔人所誇者爲榮，而以爲戒。於此見公之視富貴爲何如，而其志豈易量哉！故能出入將相，勤勞王家，而夷險一節。至於臨大事，決大議，垂紳正笏，不動聲色，而措天下於泰山之安：可謂社稷之臣矣！其豐功盛烈，所以銘彝鼎而被絃歌者，乃邦家之光，非閭里之榮也。

餘雖不獲登公之堂，幸嘗竊誦公之詩，樂公之志有成，而喜爲天下道也。於是乎書。

尚書吏部侍郎、參知政事歐陽修記。

【解析】

這是歐陽修爲相州韓琦所建的晝錦堂寫的記。文章讚譽韓琦身居顯位，不炫耀富貴，反引爲鑑戒，志在留清名於後世，顯真人格於人間；同時貶斥了那些追求名利富貴，以衣錦還鄉爲榮的庸俗之輩。

鍾離點石把扇搖、果老騎驢走趙橋、洞賓背劍清風客、湘子瑤池品玉簫、國舅手執雲揚板、拐李提葫得道高、仙姑敬奉長生酒、采和花籃獻蟠桃。石雕門豎與兩側交趾陶身堵皆為八仙圖案。

＊門豎：門左右的立柱，即門框又稱門柱、門楹、門簽。

＊八仙一詞在中國歷史上的不同時期一直擁有不同的涵義，直到明朝吳元泰的《八仙出處東遊記》，才正式定型為鐵拐李、漢鍾離(或鍾離權)、呂洞賓、張果老、何仙姑、曹國舅、韓湘子及藍采和。八仙人物出處不一，時代不同。最初見於史籍且確有其人的，是初盛唐時道術之士張果。

對看堵，龍爿頂堵「鼠咬金瓜」；虎爿頂堵「芭蕉兔」，皆祈求多子多孫。

龍爿身堵為晚清大臣、兩廣總督黃宗漢之子，探花黃貽揖書題「小雨重三後，餘寒百五前。聊乘瓜蔓水，閒泛木蘭船」，語出陸游《小舟遊西涇度西岡而歸》。

《小舟遊西涇度西岡而歸》宋陸游

小雨重三後，余寒百五前。

聊乘瓜蔓水，閒泛木蘭船。

雪暗梨千樹，煙迷柳一川。

西岡夕陽路，不到又經年。

虎爿身堵，蔡騰迎作品「加官錦上花」。雞冠花有加官之意，與公雞搭配有官上加官、加官進祿之涵義。

＊蔡騰迎，清同治年間由泉州晉江來台參與神岡筱雲山莊的著名交趾陶匠師，他有店號名為「一經堂」。

來自福建泉州地區並在台灣確切留下名字的匠師，首推來自晉水的蔡騰迎，清同治5年(1866)蔡氏應豐原三角仔呂宅「筱雲山莊」之聘，前來製作交陶，在筱雲山莊門樓入口牆堵上與第二進「五常堂」的門堵上，蔡氏分別留下年款與署名：「晉水一經堂○造」、「同治丙寅年」、「晉水一經堂造於五常堂之所，蔡騰迎」。這是交趾陶匠師在台灣民宅製作中第一個留下署名的。

在相隔十年之後的清光緒2年(1876)，在潭子林宅「摘星山莊」，同樣在身堵上落款為「晉水蔡造」，在第一進中門牆的「加冠錦上花」交趾陶牆堵上留有兩個印章，上書「一經堂」與「蔡印」。說明交趾陶是來自晉水一經堂的蔡氏所承作；至於承作者是否就是蔡騰迎本人，因缺乏史料，實際情形不得而知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：這些交趾陶都是來自晉水的蔡氏家族所承作。

同樣被認為具有蔡氏家族風格者，還包括鹿港龍山寺(清咸豐2-8年，1852-1858年）、台中北屯文昌廟(清同治10年，1871年)、台中神岡社口林大夫第(清光緒元年，1875年)、台中大里樹王林秀才宅第(清光緒14年，1888年)等建築裝飾的交趾陶，雖然都未署名，但因其藝術風格與題材均與筱雲山莊之交趾陶十分相近，學者施翠峰教授與李乾朗教授等人，認為都是出自蔡氏家族或同門師兄弟之手。

門兩側裙堵石雕為四聘圖：舜耕歷山(堯聘舜)、為國為民(商湯聘伊尹)、三顧茅廬(劉備聘諸葛孔明)、渭水聘賢(周文王聘姜太公)。

＊舜耕歷山

堯是個有德明君，卻生了個不肖的兒子，堯帝恐失民望，私行察訪，想要讓位給賢明的人。後訪得舜，知舜至孝，在歷山有大象幫忙耕田，雀鳥代為播種，於是堯親往歷山聘請舜，將帝位讓與舜，為史上有名的「禪讓政治」。

＊為國為民

湯建立商朝以前，四出尋訪賢能者，一日夢見有人手持鍋子(鼎)和砧板(俎)微笑點頭，於是召人卜夢，解曰鼎可調和味道，俎用於斬截，此人必可成為治國良相；此時群臣回報可往「有萃之野」聘伊尹，湯往見之，伊尹負鼎俎以會，果如夢中所見。伊尹志向遠大但懷才不遇，見湯可成大業，便以治國之道相談。湯向「有萃」君借才不得，於是轉而取「有萃」君之女為妃，並要求伊尹為隨嫁臣子，因此得以聘其佐理國政，終伐夏桀而開商朝。

＊三顧茅廬

曹操囚徐庶母，要徐庶離開劉備歸曹營，徐庶不得已而離開，並向劉備推薦諸葛亮出來輔佐蜀漢，說他有經天緯地之才，出鬼入神之計，何愁天下不定。劉備接受徐庶推薦，偕關公、張飛三人往南陽臥龍岡拜見諸葛亮。連訪二次未遇，第三次離草盧半里便下馬步行來到莊前卻只得童子應門，告以孔民晝夜寢未醒，三人等候許久不見動靜，張飛大怒欲放火燒屋，關雲長在三勸住；劉備久立階前終於待得孔明相見。諸葛亮感動於劉備誠意，決定出山相助命童子取出西川五十四州掛圖，暢言天下局勢，正是「未出茅廬，已知三分天下」。

＊渭水聘賢

姜子牙，東海許州人，姓姜，名尚，字子牙，道號飛熊。姜子牙棄朝歌，隱於磻溪，垂釣渭水，魚鉤直而不曲，有樵夫問之，子牙答曰：「老夫在此名雖垂釣，我自意不在魚…吾寧在直中取，不向曲中求，不為錦麟設，只釣王與侯。」終待得文王齋戒沐浴前來拜請為相，時子牙已年近八十。